三個月得了四場病 李敖積勞成疾 

大約半個月前,記者給李敖打電話,得知他正在發高燒,前几天,李敖告訴記者,不但發燒沒有好,而且患了胃潰瘍。至今不到三個月時間,李敖大約生了四場病。

這位當今中國唯一真正獨立獨行,先天下之憂而憂的知識分子,最終積勞成疾了。

李敖出書,出版雜志,多次遭到台灣當局的查禁。去年11月,李敖創辦電子報,他激動地說:“別的報紙是手槍,我的報紙是大炮───他們再也無法攔截了。”

1999年11月1日李敖電子報創刊,除休息日外,每天一期。李敖告訴記者:“我覺得電子報對我最大的功用,就是對一個已經寫過1500萬字的大作家來說,我可以考慮不用手寫,而用能干的助理小姐,經過我口述,就能變成文字。從此以后,我就不用再坐在那里一個字一個字手寫了。我還覺得可以滿足過去我在當兵做預備軍官的時候,看到很多在廁所牆上或門板上的‘廁所文學’。計算機對我而言,就是‘電子化的廁所文學’。唯一不同的是,別人的‘廁所文學’都是化名或匿名的,而我這邊都是真名。我最近覺得,我也嘗試要接受這種現代科技對我的挑戰,雖然我一直想打敗它。引起我辦電子報的最大興趣是,一個現代的優秀中國人,他同時有辦報紙跟辦電子報的經驗。”

李敖還為自己的電子報寫了廣告語:“李敖創辦電子報,男人喊爽女人叫。別的報紙是手槍,我的報紙是大炮。”李敖的電子報,除休息日外,每天一期,每期都是李敖自己親自口授的文章。電子報成了李敖反台獨、反對台灣當局腐敗和貪贓枉法的重要陣地。

而李敖的電子報還要不停地辦下去。

2000年7月29日,李敖母親去世。李敖沒發訃文,也沒辦喪禮,但掉了兩公斤肉,生了兩場病。

李敖一生獨立獨行,就連母親的喪事都辦得“舉世無雙”。李母過世,他沒念經燒香,更沒發訃文舉行喪禮,第三天就火化了母親遺體,前后只花了四萬七千台幣。

李敖母親于2000年7月29日因心肺衰竭過世,享年九十歲。李敖說,母親病危,先變成植物人,朋友勸他,母親情況再惡化就不要再急救,他告訴了醫院。母親過世那天,醫生還是急救處理,他不解,醫生說:“因為是李敖的媽媽,不救怕挨告。”

李母身前決定百年后火化,她過世后,李敖要求盡速火化,但規定要等二十四小時,葬儀社建議先念經八小時,他說:“我和我母親都不是佛教徒。”葬儀社說那用放錄音帶的,他斥之無稽。由于第二天是假日,第三天他就把母親火化了。

為辦喪事,李敖暫停錄像,朋友才知李母過世,宋楚瑜希望來行禮致意,李敖說:“已經燒掉了,向我行禮嗎?”大家聽說他沒發訃文,也沒辦喪禮,一點忙都不必幫,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。

李敖20歲時,父親過世,當時他堅決改革喪禮,不肯磕頭、念經,被長輩責罵。他說:中國人的喪禮太虛偽,弄得活人變死人,死人變成鬼,很不健康,我有自己懷念逝者的方法。他也決定自己死后遺體捐給台大醫院,免了火化的麻煩,因為“恨他入骨”的人太多了,他要求台大把他的骨頭做成標本,如果太老了才死,骨質疏松挂不起來的話,他不介意“躺著”。

8月18日,台視“李敖TALK秀”錄像,李昂看李敖談笑風生,准備好的安慰也說不出口,看了半天,她說:“你憔悴了。”他點頭:“瘦了兩公斤。我極度的理智,至今沒掉過一滴淚。喪事這么辦,我不怕人家說我不孝,我母親的養生送死都是我。”

8月1日到8月7日,李敖電子報連續四期刊登了李敖母親寫的《媽媽的遺稿》,李敖在文章前面寫到:“昨天(2000年7月29日)上午十點十五分,媽媽張桂貞以心肺衰竭,死在台北仁愛醫院570病房,享年九十歲。她死在我眼前,我摸她的臉、摸她的手,最后摸到的,是一片冰冷與寂靜,她就這樣走了。兩年前,我請她回憶一點她自己娘家和我們李家(包括我小時候)的往事,她親筆寫了五篇。我把它們發表在下面,也算是《李敖回憶錄》的外五章。”他的悲痛可想而知,他用自己的方式送別了為他操勞一生的母親。

因為生存壓力,李敖主持電視節目﹔因為精力不濟,他決定退出主持電視。

李敖著作等身,版稅該不少吧?但因為有96本被查禁,所以版稅無法養活他,面臨著生存壓力,于是,他依靠主持電視節目,賣所藏圖書字畫來生存。在《李敖TALK秀》中,他每集都訪問一位藝人,節目最后都播出這位藝人的MTV。李敖說,起先他以為這個節目播不長,所以答應全力配合,沒想到節目做了一個多月。

事實上,李敖并不喜歡這個節目。當初為何接這個節目?李敖笑說:“為了錢呀,我今年已經65歲了,我有母親、妻子、前妻的女兒、兩個小孩要養,必須多賺一點錢呀,其實我很驕傲孤僻,我喜歡做學問,不喜歡主持節目。價碼合適才可以應付一下。”李敖一生特立獨行,就連主持酬勞的給付方式也不同一般,他賣六幅名畫給台視《李敖TALK秀》制作人程執中。主持酬勞以物易物,因為文人不好意思談價錢,或是討厭銅臭嗎?李敖說他剛好相反,他最喜歡錢,他也從來不避諱談錢,先賣東西給人家,再幫人家主持,是因為他不想占人家便宜,這樣才能理直氣壯。

李敖做學問出名,訪問藝人也不馬虎,事前一定做功課,倒是許多藝人一聽李大師就害怕。他訪問“動力火車”,興致高昂的對兩人說明原住民應該叫做“高山族”,他也深深同情“高山族”受了“中國豬”400年的氣。訪問羅密歐、何妤玟時,由于主題是“哈日族”,現場又有日本人,他狠狠批了一頓日本人搞的“南京大屠殺”。

然而,不久前,李敖已同時向真相政經新聞網與台視“李敖TALK秀”節目請辭,他近日表示:“我已決定全面退出電視,結束我的電視時代,全力放在寫作上。”

請辭是主動還是被迫?李敖說,是主動,因為他不想為難制作人程執中。他和程執中是好友,程執中在台視不只他一個節目,他不能不考慮程執中的處境﹔雖然程執中沒要求他退出,但他感受得到這么做大家才如釋重負。過去,李敖遇到打壓便全力反擊,這次選擇主動請辭,這是為什么?他說:“我不會害朋友,何況,我就是反擊,又能把台視怎么樣呢?”五年前的十月,李敖開始主持真相電視“笑傲江湖”。現在“結束電視時代”,李敖說,母親過世后,自己連續生了兩場病,今年已65歲,對一般人來說,是退休年齡,繼續主持節目會有“人老珠黃”的感覺,所以他要把全部時間用在寫作上。

盡管已經積勞成疾,但李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。

“我是文字工作者,電視太粗糙了,其實我是很孤僻的,喜歡獨處的愉悅、細膩的文章,我也羨慕海明威能夠一天寫500字,其它時間也是屬于自己的。”李敖說:“在最好的時候說再見也很好,我很感謝觀眾的支持,不過,凡事都有聚有散!”

李敖已經積勞成疾了,李敖要做的事情還太多太多,如還要反對台獨,還要忙于狀告李登輝的官司,還要寫一部《中國思想史》等。

但據記者了解,李敖的病雖然較為嚴重,但至今尚無生命危險。我們希望李敖保重身體,畢竟當今中國只有一個李敖。(2000/10/25/CCTV)